“什么?”兵部尚书在这几个时辰里像是老了十岁一样,他可称是大不敬地直视太后,“太后娘娘,使者所言可为真。”
太后面色僵硬:“哀家怎么知道?”她心里也惊,那突厥三殿下怎么行动这么快,不是说好了等她事成吗?
此时在场的诸位谁不知道皇帝遇刺一事是假的,他们一路从紫宸殿赶来这里,路边所见所闻已让他们将事情始末猜的差不多了,更遑论此时这殿里殿外还有不少突厥人的身影。
顿时不少人都对太后怒目而视,存玉扫视一圈。
很多人神情畏缩,低下头不敢看别人。
群情激愤之时,皇帝冷声开口:“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雁门关已破是事实,怎么挡住南下的突厥大军才是要紧的。”
使者头上流了一层汗:“回陛下,末将走时,突厥人已打到太原了。太原守备一向虚弱,不知现在还,在不在了。”
皇帝面色凝重,存玉和知云对视一眼,松开了手走过去。
“陛下,此时最要紧的还是从四处调兵遣将,支援太原。”
“是了。”皇帝环视周围一圈,“正好诸卿都在,宣政殿议政吧。”
存玉看着人群却意识到了什么:“陛下,秦将军不在。”
刘捷握住刀的手用力,他一路走了也没有见到少栖,不详的预感缭绕在心头。
一个金吾卫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说:“秦将军,已经,已经殉职了。”
“我们早朝后下了值,便一起坐在武德门下闲聊,突然有一个御前太监孤身前来,说陛下有秘旨要传给他,让他在隐蔽处听旨。”
“秦将军只怕出了什么事,跟着就去了,可一直都没回来。”
“久等不到,也没个消息穿回来,末将和三个弟兄悄悄找出去。”
“可只在,只在假山缝隙里看到他的遗体。”
刘捷的手握不住刀了,他牙关紧咬说不出话。
地上那个被塞着嘴的突厥人吭哧吭哧笑了出来,扬眉挑衅地看着他们。
存玉垂眼看他,秦少栖死了,能出兵的人少了一个,他倒是笑得开心。
“既然阿史那孛已经率兵打了下来,想必这些人的死活他也不想管了吧。”
突厥人不笑了。
刘捷拱手:“陛下,还请将这些突厥人交给臣。”
“准了。”
皇帝抬脚朝往外走,其他人也转身跟上去。
此时皇宫里不知还有没有潜逃的乱贼,存玉不放心知云一个人回去,于是她抬手唤来张侍中,准备让他带几个禁军护送知云回去。
张侍中一面听她吩咐,一面抬手擦了下头上的汗。
存玉语速渐慢,她记得张侍中并不多汗。
一个相同的动作在脑海里复现,今年正月里,他第一次对自己提及阿史那孛的时候,好像也在不停擦汗。
她放下手,难怪自己被瞒得这么死,原来是他一直在和太后,和阿史那孛联系。
萧存玉面无表情看向他,张侍中一愣,擦汗的手停住,丝丝寒意从背上窜上来。
被发现了。
他手垂下去僵住,嘴唇哆嗦几下没说出话,存玉收回眼朝他身后的朱琮礼看去。
在她经过张侍中的时候,他轻声说:“我一开始,觉得他一个毛头小子,不是酿成大祸的。”
后来,不过是贪欲蒙了眼罢了。
存玉不去看他,轻声道:“明日之前,你自己去认罪吧,别让我动手。”
张侍中低下头,指尖发白。
存玉找刘捷借了几个金吾卫,让朱琮礼带着知云先出宫,皇宫里太危险了。
朱琮礼官位不高,大理寺在这种场合也说不上什么话,于是欣然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