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听出了她的讥笑和泰然自若,抽出剑来,两侧的人也随之拔刀对着她。
存玉浅笑着拨开刀,镇定道:“太后娘娘要见我,你敢杀我吗?”
他当然不敢,这人显然不是宫中的太监侍卫之流,他刚才一时气性起来杀了个什么都不是的太医,回来还挨了好厉害一顿骂,现在哪敢再动手。
他浑身上下都是暴虐的冲动,可只能把刀收回来。
“他娘的,一个个都是太后要见的人,这也杀不得,那也杀不得,这金笼子里真是无趣,比不上我在草原的一半痛快。”
存玉停住:“你说,还有谁是太后要见的人?”
这人脸上都是烦躁:“我哪知道,一个弱鸡似的女人。”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看了存玉两眼。
“老大说他们去抓的是一个丞相,我去抓的又是什么丞相夫人。”他露出看好戏的恶劣表情,“你夫人不会已经被太后弄死了吧。”
存玉抬眼看向他,眼里的寒意惊到了这个人,他被镇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校尉在她旁边小声说:“大人,此人明显不是中原人,我们要不动手吧。”
存玉敛眸:“不必,你去宫里四处找其他朝官,找到后带来就好。”
校尉担忧地看了前方一眼:“遵命。”
他留下一部分人后离去,这个突厥人坐视他们离开,笑了笑,竟不理会。
萧存玉跨上台阶,手推上门,竟是虚掩的,她走进去。
里面昏暗异常,一入眼就是层层帘幔,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光,存玉反手关上门,于是从门外进来的的微光也消失了。
看不到人影,她没有动作。
前方地上一左一右的两个阴影突然动了一下,两个宫女直起上半身拉开了帐幔,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跪下,好像从不存在一样。
随着阳光一点一点充满了整个宫殿,太后的脸逐渐出现,她坐在雕金刻玉的九尾凤椅上,座下凤凰的双眼熠熠生辉。
满面的荣光让她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她惬意地抬手扶鬓,纤长玉指上的赤红色蔻丹分外显眼。
“萧阁老别来无恙呀,哀家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人去堵你,你竟然不是被押进来的。”
“臣自然是走着进来的,毕竟臣不像娘娘,能轻易对着外族人弯下膝盖。”
太后眼里盈着笑:“看来萧大人看出来啦呀,可那又如何,突厥不过是条叫得凶了些的狗罢了,为了使唤这条恶犬,哀家扔出几块肉骨头骗骗他们又何妨?”
存玉冷笑:“娘娘好大的口气,竟把雁门关叫做肉骨头。”
“你执政多年难道不知道,雁门关是天险,向东可至幽燕,向西可度黄河,向南越过太原就是函谷关了,这样的地方,你竟然把它当做一块喂给阿史那孛的肉骨头?”
太后并不在意她的质问,轻笑一声:“萧阁老急什么劲,你有这操心雁门关的闲功夫,还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今天出不出得去哀家这寿康宫。”
存玉也笑出来,她也不执臣礼了,转身就坐上一旁的凳子。
“是呀,娘娘有对着我耀武扬威的功夫,不如想想自己过了今日还能不能活下去。”
太后不笑了,她感到了冒犯,身体前倾直视存玉:“你好大的口气。这是哀家的地盘,屋外是哀家的兵马,哀家是虞朝的太后,你一个外臣,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存玉不把她的怒火当回事:“娘娘谬赞了,臣又不是太后,哪里敢造反呢?”
“不过娘娘有句话说得不对,就算你坐在了凤椅上,寿康宫也不是你的地盘,这天下也不是你的,它是皇家的。”
皇家?
太后前倾的身子重新后仰:“哦?皇家的,你是说那个黄口小儿吗?”
“看来萧大人很相信哀家的好儿子啊,只是可惜了,皇帝这回也救不了你。”
太后还以为他有什么能耐,原来不过是指望皇帝来救他罢了,太后很得意,不枉她这些天百般忍着皇帝的存在,让他对待在自己的偏殿里习以为常。
今日殿里的香掺了东西,皇帝从早朝后闻了那许久,在万事尘埃落定之前是不可能醒过来的。
只怕现在被乖乖关在宣政殿里的朝臣,还以为是皇帝遇刺了呢。
她精心筹划了这么久,借了突厥人几百精兵,混到不久前那批犯了事要净身的罪臣之后中,再偷摸送进宫里藏好,然后在皇帝和群臣都在上早朝的时候,布下一张笼住所有人的大网。
做了这么多,她会赢是一定的。
她自以为诸事具备,所以挑衅地笑:“萧大人等着看吧,皇帝再也不会出现在人前了,以后的朝堂上,只能有哀家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