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妹妹在那头轻轻地笑了。
“那他死了也挺好。”
溪边水声潺潺,远山若隐若现,这是个宁静安详的夜晚
“行!”段宁牵起嘴角,轻轻拍了拍兔子屁股,兔子缩成了兔球,“你等我消息。”
两人掐着时间结束了对话,玉佩有些发烫,段宁捏住玉佩搓了搓,等温度降了些,才将项链重新塞进衣襟。
孔融躲在山洞里,听着林间蛙鸣,和远处隐约的兽啸,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有烤肉的香气传入鼻腔,他睁开眼,见姑臧君回来了,山洞外燃起了篝火,有士兵沿着河岸巡逻。
他顿时安心不少,瞥向一旁,见角落里的干草堆上,刺客裹着衣服,背对着他躺着,整个人都在颤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他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没忘记,他们是来行刺的。
好消息,姑臧军上钩了,愿意随行前往琅琊国。
坏消息,姑臧君带出来的都是亲卫,他们不仅要找借口脱队,还得比姑臧君先行一步,否则真等到姑臧君和曹嵩见面,他们还如何下手?
但千头万绪不及犒劳五脏庙的优先级高,孔融走出山洞,见姑臧君独自坐在篝火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里举着一个什么东西,火光给她的白发铺上了一层暖黄色,从后面看去,侧颜线条流畅柔和,他想,她终究是一名女郎。
孔融在心里酝酿了好一番索食的说辞,还不及开口,姑臧君就注意到他了:“孔使君?”
她嘴里还咀嚼着东西,孔融皱了皱眉,见她指着一旁的一块大石头,热情道:“坐!”
孔融这才慢慢走到篝火边,掀开衣摆,坐下。
一把镶嵌着赤红火彩宝石的黄金匕首突然出现在面前,匕首上方插着一片肉,挂着黑色的血珠,孔融似乎能闻到上面散发出的血腥气味。
“给。”段宁晃了晃匕首,肉块上的黑血直接滴在了孔融的衣服上,他脸色骤变。
“这……”孔融挣扎道,“融不喜生肉。”
段宁笑道:“没让你吃生的。”
她将匕首塞给孔融,自己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长刀,刀上是一只动物腿,孔融看不出那是什么动物。
“几分熟,使君自己看着来哈。”她用下巴点了点篝火,长刀一横,架在篝火上,火舌攀上了刀身,很快,肉香四溢。
孔融连纯金的餐具都没见过,更何况用纯金的武器来烤肉,他忐忑地将匕首往火边伸,火苗只将将沾到肉边,就连忙停下,如此反复,匕首上还是沾了炭黑的痕迹,他又是心疼,又是心虚。
肉片不大,很快就烤得半熟,孔融尝了一口,皱起眉头,想了想,问段宁道:“这是什么动物?”
“兔子。”段宁三两口吃下腿肉,她啃的骨头,能把狗气哭。
孔融点点头:“嗯,原来如此,我记得兔肉寡淡——”
段宁瞥了他一眼:“这里可没有盐。”
孔融被点破小心思,摸了摸鼻子。
北海国产盐,从前国境内的大家族靠贩私盐都能赚得盆满钵满,他来到后不久,黄巾祸起,官道被截断,商道也不再安全,盐田渐渐无人管理,大把囤积在国内,变成了卖不出价钱的黄金。
孔融平日饭食里是从不缺盐的,自然也养成了食盐的习惯,被段宁怼了,顿时有些尴尬。
好吧,行军在外条件有限,他便将就些又如何?
他将肉片送进了肚子,兔肉不大,薄薄一片一口吞下,腹中饥饿没有丝毫缓解,反而因为开了胃,津液不断分泌,肚子叫得连路过的士兵都忍不住打量他,
好在段宁也没再折磨他,又分了他一只兔腿,他接过烤了,吃到一半时才想起,似乎没人分食物给随行的刺客。
他环视一圈,发现大家都开始休整了,巡逻的士兵已经回到了山洞口,段宁也起身,去河边打水扑灭了篝火,地上零散的骨头被收集起来,到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才会统一丢弃,他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委屈一下刺客了。
一点兔肉不足以果腹,但身体总算舒服不少,放松下来后,困意很快涌上来,孔融刚要睡着,就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肩膀。
“使君,醒醒。”
一个晚上被两次叫醒,孔融精神有些恍惚,见山洞外面依然昏暗不见天光,迷糊道:“什么时辰了?”
黑暗里,刺客小声道:“寅时了,使君小声些,他们都睡着了。”
孔融这才反应过来是那刺客,他揉了揉眼睛,但山洞里比外面更黑,他什么也看不见。
“你的低血膛,好些了?”
对方点头:“没问题了,我们没时间了,快,使君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