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阳在与她相认的时候,隐去了在这件事中亦十分重要的另一个人的身份,燕然便也没有问。
燕然本就是洒脱的性子,生生死死这么多年过去,她更早已看得很开。
能多一个亲人固然好,可若是连生下她的那个人,都觉得她不知道为好,她便也没有刨根究底的欲|望。
谢陵阳的喉结动了动:“他一向如此。”
燕拂衣迟疑了一下,转向燕然:“母亲,你可能还不知道,那魔尊……”
燕然摆摆手。
她一直在燕拂衣的冰晶里,怎么可能不知道。
“没关系,”她捏捏儿子的手,“他其实不能算是你的父亲。”
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眼神明亮:“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点错……再说,我爱过的那个人,也不是他。”
燕拂衣眨了眨眼。
“塑造一个人的,是独一无二的记忆和时间。”燕然笑了,在他耳边悄悄指了指前方。
“你爱的,难道是那位玄机祖师吗?”
燕拂衣一下子脸红了,险些惊跳起来,他母亲在旁边坏笑,捏捏他热乎乎的耳垂。
“还有你,在娘眼里也只是娘的宝贝,不是那位一剑可平山海的传说中的剑仙。”
“放心大胆地去完成你们的使命吧,”燕然轻眨一只眼,“他‘杀了’我最爱的人,又那么欺负我儿子,我也要找他算账的。”
第103章
话虽如此,在人族这边戒备起来的同时,魔域过分的安静,透出一种诡异。
如今没有了大轮明王阵,也没有了九观树,理论上讲,任何魔族想要来到人间,都不会有阻碍。
可巡逻队在延宕川关隘日日巡逻,却连一根魔族的角都没看到。
所有魔族都好像被无名的力量拘束起来,就连封印还在时,那些总是不死心地试图寻找缝隙的小鱼小虾,都不见了踪影。
边境异常平静,可就连普通人也能感到空气中欲要燃烧起来的火药味,雾霭沉沉,山雨欲来。
燕拂衣的状态,倒是一日比一日好。
九观树倒下,对他来说,其实算阴差阳错的好事。
当年谢九观孤注一掷,把几乎所有的神魂之力,都倾注在那棵本源巨树里,甚至没有给自己凶险万分的转世留下一点用来护身。
应玄机也正是察觉了这一点,才毅然决然地随之而去,护卫左右。
九观树那是忽然倒下,正逢燕拂衣的神魂也到濒临崩溃的极限,那本就无所依凭的魂魄在动荡中,几乎立刻碎掉了。
但李浮誉赶到得及时,又用仙灵之力强行凝聚住一时半刻,刚好迎接九观树中逸散的能量归体。
从那时起,理论上来说,燕拂衣便已经继承了谢九观的所有力量。
只是那能量隐而不发,全部用在默默修补他碎裂的神魂上。
如今若想要使用,大抵需要一个契机。
尽管所有人都劝他不要急,告诉他说:并不是每一次,他都要对这世界的兴亡承担最多责任。
可燕拂衣自己心里,总是放不下。
魔尊已经许久没有过消息,那个人喜怒难测,如果哪一天突然发疯,又要拉着所有人陪葬,都不会让人奇怪。
到那个之后,师兄如今作为唯一掌握金仙能量的正道人士,那种力量却并不长于打斗。
千年之前,应玄机在十二金仙中,也大多担任推衍谋算的角色。
即使有作为“李浮誉”时修炼的底子在,可那点年轻修士的经验,与金仙之力比起来,微薄得就好像大海里的一滴水。
所以还是,唯一能给所有人作为后盾的——只剩下曾经属于剑仙的力量了。
在不弃山的调度下,整个修真界都已又进入战备状态。
修士、妖族,甚至是占据最多数量的芸芸凡人,都已经握紧自己的武器,准备为了生死存亡,最后背水一战。
与五十年前相比,大家心里倒是有底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