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来二去,两家便热络起来。
那对夫妇有个比苏妙漪只长一岁的独子,名唤凌长风。
之后的几年,凌长风成了与苏妙漪形影不离的玩伴。两人一个赛一个的顽劣、任性,偏偏还凑在了一起,成了修业坊里最出名的两大混世魔王。
“这些都是什么?”
书房里,裘恕将一沓写稿拍在了苏妙漪面前,脸上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
“什么什么……”
苏妙漪眼神乱飘,就是不看裘恕,“世叔,这些东西我可是见都没见过……”
尽管一年前裘恕已和虞汀兰成了婚,真正成了苏妙漪的继父,可爹这个字,苏妙漪还是唤不出口,仍是唤他世叔。
“都这个时候了还撒谎?”
裘恕蹙眉,“凌长风已经什么都招了!”
“……”
苏妙漪暗自咬牙,发誓明日见了凌长风定要他好看。
“你在学堂里买卖文章,雇了几个家世贫寒但文才不错的同窗,替你代写文章,转头卖给那些无心读书、只想偷懒的富家子弟,你还给这些文章分等级,十文钱是下等,五十文是中等,一百文是上等……”
裘恕脸色沉沉,“苏妙漪,学堂里是你做生意的地方么?做这种生意,你不是在帮人,是在害人知道吗?”
苏妙漪不服气了,梗着脖子反驳道,“我怎么害人了……我替那些学费都攒不够的同窗赚银子,帮那些心思不在学业上的同窗解决难题……我可太助人为乐吧!”
“那些文才好的,你要想帮他们,大可有别的方式。那些偷懒耍滑的,你替他们解决了一时的难题,往后呢?”
“我敞开门做生意,他们都是自愿找上来的,难不成我做一次生意,还要管他们一辈子啊?”
“照你这说法,那些赌徒输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赌场就能撇得干干净净?况且是你让他们知道,这世上没有金银买不到的东西,他们今日能寻人代笔,明日闯了祸端,说不定还能寻人替罪、寻人替死!
苏妙漪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但嘴上却还是不肯认输,“危言耸听……”
裘恕眉头紧锁,拿起桌上的戒尺,“执迷不悟,强词夺理。今日我若不好好管教,来日你怕是什么黑心生意都敢做……手伸出来。”
苏妙漪蓦地睁大眼,一下将手背到了身后,难以置信地,“你要打我?!”
裘恕板着脸,拉过她的手,扬起戒尺落了下来。
戒尺的力道并不重,打在掌心一点也不疼。
可苏妙漪还是气红了眼,死死瞪着裘恕。
裘恕没再打第二下,而是问道,“知错了吗?”
苏妙漪就是不肯认错,气急败坏地叫嚷起来,“你这个坏人!你终于憋不住原形毕露了!”
裘恕险些要被气笑了,但他还是压住唇角,再次扬起戒尺,作势要打下来。
苏妙漪吓得眼睛一闭,脱口而出,“我爹绝对不会对我动手!果然后爹就是后爹……”
裘恕僵住。
戒尺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待苏妙漪再睁开眼时,裘恕竟是已经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只剩下那戒尺留在桌上。
“……”
苏妙漪回头看了一眼,心有余悸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掌。
第二日去学堂,苏妙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扛着笤帚把凌长风撵到了树上。
“你个叛徒!”
苏妙漪恶狠狠地指着他,“以后休想跟着我赚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