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傅让夷伸出的手,眨了眨眼。不知道那几秒钟他想了什么,总之后来,他轻轻将手搭上来,轻快到有些不在乎地说“好吧”。
于是那一晚,身着白西装的傅让夷和穿着孩子气的卫衣牛仔裤的祝知希,跳了一支磕磕绊绊的舞,没有音乐,没有其他任何宾客,唯一见证这一切的,是祝知希啃到只剩一半的苹果。
开始傅让夷刻意装不会,后来的磕磕绊绊,却并非出于他的控制。他根本控制不了。
结束后,祝知希笑嘻嘻道:“快说谢谢小祝老师!"傅让夷看着他,重复道:“谢谢小祝老师。"
那一晚祝知希没有留宿。他是从花园走的,一步三回头,快到柚子树下时,他踩着落了一地开败了的花,压着声音冲他喊了一句:“模拟考很棒,小傅同学明天加油哦!"
但他不知道的是,小傅同学第二天弃考了。
站在校门口,看着家里的司机驱车离开后,他拎着沉重的西装打了辆出租车。没想好去哪,最后傅让夷随口报了初中部的地址,在那附近
转了转,找子昂放学那么儿,再感冒为由请了像,拿外,是了一天。
晚上,回到家里,祝知希人还没来,先发来了消息。
[坏兔子:今天发挥得怎么样?拍照了吗?给我看看你舞伴,漂亮吗?
[假男友(外借一日):不怎么样。没拍。很漂亮。]一贯的祝知希式追问姗姗来迟。[坏兔子:真的假的?有多漂亮?]
[假男友(外借一日):全场最漂亮。1
之后他就没再来打扰了,那天晚上也没来借信息素。傅让夷回家之后,把衣服又挂回衣柜里,合上门。
没去参加成人礼的他反倒觉得很圆满。第一,他才17岁,本来就没有"成人”,没必要凑那个热闹;第二,礼服穿过了,舞也跳过了,舞伴也是他真正想要邀请的那一个;第三。。…。
他也勉强可以算作是祝知希的第一个舞伴了。
真正十八岁的成人礼,也很圆满,是祝知希专程去S大陪他过的。他们在S大明德楼背后的一大块草坪上分享了一块蛋糕。或许是因为,他将手指上沾到的奶油抹在了祝知希的鼻尖上,白白的,那天他总是莫名想象下雪时祝知希出现在这里的画面。
暑假刚过,天气正热,奶油其实化得差不多了,祝知希额头上也全是汗,但蛋糕的味道依旧很好,生日歌也很好听,哪怕后来祝知希莫名其妙超级大声唱了第二遍,引来许多和他一样没分寸感的陌生学生对他说“生日快乐”,傅让夷不自在的同时,还是觉得很快乐。
那块草坪外号叫“情人坡”,这一点他没和祝知希提。后来祝知希也去了很多次,野餐,送东西,或者就是躺在那里晒太阳,对他抱怨课业繁重,没时间出去玩。
每一次他来,都会拉着傅让夷把S大转个遍,每当走到某些昏暗的、无人的角落,他就会露出狡猾的兔子尾巴,完成此行的真正目的--借信息素。
有时候傅让夷会故意拒绝,听到祝知希皱着眉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才会摆出很没办法的姿态,任他继续。
但在S大的绝大部分时间,傅让夷是独自度过的。当他上课、吃饭、去自习时,途径这些隐秘的地点,总会条件反射地想起祝知希柔软的拥抱,和他身上区别于信息素的淡淡香气。
一直到本科毕业,成为研究生,他也还是如此。等待着祝知希的突然光临,等待着被他带到这些角落,任由祝知希抵押一些快乐,借出他的信息素和不舍。
“傅让夷,你洗澡都戴手环啊?之前论坛里还有人讨论你的信息素味道呢。"
“嗯。”宿舍内部的插科打诨傅让夷一向不太感兴趣。
少年时期,他有种莫名中二的念头,认为作为一个Alpha,随意地放出信息素影响他人本身就不是一件正确的事,如果所有人都不对外释放信息素,这个世界会更安全,更有秩序,许多意外犯罪都不会发生。
而后来,他的信息素借给了祝知希作为防狼喷雾。傅让夷又出现一种莫名的责任感。一想到这世界上的另一个人,和祝知希一样,身上留有他的信息素,就会令他皱眉。
这和出轨有什么分别?
上个月回家时,父亲的朋友正好来家中做客,提到要介绍朋友给他认识,是个年龄相仿、家世相当的Omega,据说信息素匹配度很高。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该怎么圆,但还是生硬地拒绝了。
想象一下,和一位陌生Omega坐在咖啡厅聊信息素的匹配程度,好像也和出轨没分别。
室友又说:“还有人来问我们,我说,作为你的室友,我都不知道你信息素什么味儿。”
他收拾着书包,随意道:“习惯了。而且信息素本来也是个人隐私的一部分吧?”
“那也是,就是觉得很神奇,你的本科室友也不知道吗?”
傅让夷嘴角带了点笑意:“那你得问他了?需要我给你们拉个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