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宋玉昭翻身上马,像是看穿他心里的想法。
“这些都是先前打仗时设下但没用到的机关,那批火药并非用在此处。而且,这么大一个云阳,城中可远不止这点儿端倪。”
“那就好。”
沈佑松了口气,可等到了祥云街,他方才放回肚里的心又提了起来。
防守在祥云街的将士不少,将士的排布借了街道陈设的巧妙,错落而不凌乱,一行人从城中绕过去,远远就看到梁州军的军旗,
“兄长这边情况如何?”
宋怀泽摇头,“赫那思不曾入城,先将城中敌军剿尽,再做打算吧。”
他果然没来。
日头西斜,半条街都被一侧高墙罩下来的影子盖住,西风粗涩,周遭一切都愈发沉闷。
赫那思当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城门被破开后一口气攻进来这么多敌军,他在城外倒是沉得住气,不仅方才没带人攻进来,眼下城门重新被封上也不着急,还干脆安心在外头耗上了。
一众将士都埋头清缴羌军残党,沈佑对眼下的处境一知半解,一颗心时时吊着,说不上来的焦躁。
城中的残军清剿起来倒也不难,只是麻烦了一些。散布在城中各处的将士从外围往内挨个封死各个路口,忙活近两个时辰才渐渐收尾。
宋怀泽传宋玉昭前去议事,她离开前想起沈佑,便将他也叫上。
“校尉,我去做什么?”
“你难道不想知道吗?城中的局势,战场的布局,我看你倒是没少好奇。”
沈佑大跨步避开地上的一滩血污,今日虽没少见这些血腥,可一时半会自然是不能像其他将士那样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
“好奇归好奇,这种时候,就算我是个傻子也不想坐着等死不是吗?可若真要我说些什么有用的,”他默默鼻子,两手一摊,“那我怕是说不出来。”
宋玉昭忽然笑了,微蹙的眉头骤然松开,凌冽气息被冲散,像是绷了许久的弦一下子松下来。
“谁让你说什么了,更何况,如今的你哪能在那种场合说上话,站一边听着不被撵走就算是十分得脸了。”
她笑归笑,嘴里的话倒是分毫没客气,沈佑被噎了这么一句,默默鼻子一路跟在宋玉昭身后,直到见了宋怀泽都没再憋出一个字。
“兄长何事找我?”
宋怀泽站在城门一侧通往城墙的台阶上,像是刚从上面下来。
他指了指身后城外的方向,面上不显,开口的语气却不自觉松了口气。
“他们往后撤了。”
一墙之隔,声势浩荡驻扎在城外的大军有序后撤,听动静,倒也不像是背后遭袭仓皇离开的模样。
宋玉昭去城墙之上查看一番,只见一片凌乱残局上烽烟尚未消散,一众羌军动作虽慢慢悠悠,可确实是在一点点离开云阳城。
“这可不像羌人的作风。”
别说今日前来攻城的是残暴嗜血的赫那思,即便是任何一个人带着数倍兵马攻至城下,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带兵撤离。
她和宋怀泽原本是想着借着城中的地形与机关将赫那思引进来,之后要么擒贼先擒王,要么让率先冲进来这批敌军有来无回,可眼下这番场景,却是他们从未设想过的。
宋怀泽安排城中将士严加防备,先前撤回城中的那些将士也都调回城门处,以防敌军反扑。
他面上依旧紧绷,各处布防依旧未松懈下来,城中紧张的气氛依旧,可众将士皆是松了口气,宋怀泽的语气也轻快不少。
“虽不知他们在耍什么把戏,但他们现下一走,等再攻过来便又需要时间,只要撑到明日,这云阳就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了。”
宋玉昭望着城外渐行渐远的大军,又联想到先前的那些猜测,心中愈发不安。
若是援军赶来,此战还是败了呢?
云阳地处大齐西北,梁州军尚未赶来,自然不好先一步再往他处送信求援,可若边关真有细作……
那细作既能隐匿于边关不备发现,自然不是傻子,说不定还有几分权势,既然能悄无声息和外面的赫那思达成某种协议里应外合,那眼下羌人撤离必定是有后招,此战远比眼下看似平稳的战局更加凶险。
过了一会儿,有将士来报。
“宋参将,敌军退到十余里外便停了下来,似要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