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边人已经起身,身侧的祈令夷却好似并不想躲避。
他直直的望着那撒泼的妇人,眉山皱起,目色肃沉,似是要瞧一瞧她今日还能使出什么伎俩。
然而吉雅不是那能与人撕破脸的性子,见他不起来,硬是连拖带拉的将人拽起。
这两个一前一后的走出毡房,帘子落下的当时,古兰抑制不住的怒火燎原,张开嗓子便叫。
“嫂子和小叔……一点不避着人就算了,还正大光明的在人前晃悠!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无耻背德,真是叫人恶心!”
“住嘴!”丽婶实在是瞧不下去,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古兰突然来这么一出实在叫人难听下去。
“他们怎样干你何事?你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吗?在这里凭空指摘人家!况且,毡房迁址的时候你人在哪里?不都是人家两个忙来忙去,才叫你今日有地方可睡!”
“古兰,你还有什么不满?”
接连发问直问得古兰哑口无言,她自知此处不占理,慌不择言的找其他借口。
“他们一直白白吃住在这里!凭着有孕,她就可以随便拿取过冬贮藏的食物!这里是我家,我还不能说上两句?”
久未出声的东姐在此时接过话头,“他们哪里白吃白住了?四郎未醒的时候,阿雅即便双眼有疾,我们出去采浆果,挖硕茎,她也不曾落下过哪一次!回来之后照顾羔羊,饲喂驮马。你不在时,她做的何止这些!”
“更不要说四郎醒后,你家夫婿的饮食,都是四郎一次次骑马踏过沼泽荒原送去的。更不要说迁动毡房这些事,没有他们两个,你今日餐盘里的吃食都会少去一半。”
古兰被噎的哑口无言,却还“但是,但是的”执拗许久。
阿真再也忍不下去,这两个都是顶好的人,被自己嫂子这样中伤也宁可自己出去,绝不肯叫众人难堪。
况且她这个嫂子一开始就不称职,自己和哥哥不知忍了多久她的坏脾气,此刻不但受害的有他们,甚至还把矛头指向本就不便的阿雅姐。
她甚至不知,在她走后,阿雅姐不止一次为她开解过,说她一个姑娘家远嫁到别处自然有不适应,一时的想不开也是寻常,叫自己和她这个嫂嫂多多谈心,帮她消解消解苦闷。
但这位嫂嫂甚至还不如一个外人,不说关心下自家亲人如何,回来以后,一直瘪着个嘴,好像他们家给了多少委屈似的。
这样的不情愿又何必回来!不如一直在娘家住下去好了!
阿真思及两人间的差距,更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指责这个故意刁难的嫂嫂。
“四哥给阿雅姐找的吃食都是人家亲自猎取的!阿雅姐吃不惯牛羊肉,她入嘴的少有肉食,四哥为了她们母子康健,才不顾烈日翻过几座山头打来的野猪。你嚼得倒是开心!却不知道若非借了阿雅姐的光,你哪里能吃的上这些!”
古兰被她小姑子讥讽的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双指抵着她肩头一推,生生将人推得一个趔趄。
“被人家迷得,谁跟你是一家都不知道了?她阿雅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叫你这么跟自己嫂子说话?”
阿真紧紧抿着唇,怒目瞪视着眼前不讲道理至面容扭曲的妇人,她实在不明白自家哥哥到底看上了她什么?这样一个心胸狭隘毫不容人的可怖姑娘,自己看到她都要绕道走,哥哥却硬是将这样的虎狼娶到了家中。
“你怎么跟丽婶说话!我就怎么跟你说话!”
眼瞧着这就要推搡起来,丽婶拍着桌子将两人拉开,留下定论。
“阿雅和四郎既然已经到了家里,就是一家人!谁也再别说什么计较的话,家里只要还是我管事,他们就不能走!”
说完,也不顾在场的古兰是个什么表情,揭帐离去。
剩下的东姐,脱里和阿真面对这样一个讲不清道理的,也是垂头丧气连连哀叹。
“她给你们什么好处了?要你们这样替她说话!”
暴怒到甚至有些啜泣的委屈模样挂在古兰脸上,她强抹了一把通红的面颊,尖利的叫嚷着。
“他们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到这里这么久,对你们坦露真名了吗?引狼入室,还要替人辩驳,你们哪日被骗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不要怪我今日没提醒你们!”
语毕,古兰也掀帘跑了出去,徒留一地狼藉等待众人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