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过身,只见一名风姿美艳的贵妇窈窕而立,她一手扶着门框,笑语嫣然地说道:“药石无效,便要鸩杀哀家。燕姣然这丫头倒是个爽快性子。”
众人齐齐变色,杨玉环身形一闪,一柄薄如蝉翼的利刃从袖中挥出,往她颈中切去。
郭氏不闪不避,反而将下巴抬得更高一些,露出雪白的玉颈,笑道:“好快的刀。还是女儿孝顺,怕娘受痛呢。来啊。”
刀光收回,杨玉环玉掌落下,一把卡住郭氏的玉颈。
郭氏嘤咛一声,露出吃痛的表情。
杨玉环手指一根根松开。
郭氏眉头舒展,娇声道:“乖女儿,好久不见了。当初相见,娘便是这般体貌吧?”说着朝她发上抚去,“娘当年给你的簪子,你还戴着呢。”
杨玉环劈手拧住她的手腕,咬牙道:“你这会儿不装了?”
“你这孩子,又说傻话了。”郭氏满眼宠溺地说道:“我还是我,只不过更年轻了些。你难道不喜欢么?”
“你去死!”
“好啊。”郭氏笑道:“尽管杀了我好了。只要女儿高兴,娘便是死了也甘心呢。”
程宗扬一把抓住郭氏的手臂,“进去说!”
将众人叫进殿内,程宗扬随即关紧殿门。
白霓裳和潘金莲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高力士却是神情迷茫,然后赶紧往公主身后站了站,表明立场。
“你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程宗扬吩咐道。
高力士连忙应下。
程宗扬拉住郭氏拽进殿内,将她往榻上一推,电光激射间,将战刀抵在她颈中,寒声道:“杨公主不敢杀你,我可下得去手!”
郭氏仰身躺在榻上,玉体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柔声道:“哀家手无缚鸡之力,侯爷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好了。”
“你以为占了太皇太后的身体,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告诉你,霍仙鸣方才行刺圣上,已经伏诛!你在朝中安插的党羽这会儿都跳出来,要治你大逆不道之罪!你在宫里培植多年的势力被一网打尽,连根拔起!你在宫外的王府马上会被抄家,亲眷全部下狱,一个不剩!你现在空有一个躯壳,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那与哀家又有什么关系呢?”郭氏笑道:“我身为太皇太后,皇上嫡亲的祖母,难道皇上一登基,就要杀了哀家吗?”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程侯有什么不敢做的呢?只是哀家一死,少不得传出种种流言蜚语。大唐诸镇只愁没有大义的借口,做事缚手缚脚。如今君王失德,犯上弑亲,还是哀家这样的五朝至尊,你信不信诸镇明日便会起兵,合围长安,讨个说法?”
“谁给你的自信?”
程宗扬奇道:“你以为我一刀砍了你,外面会有人知道吗?大不了报个太皇太后因李昂之死,伤心过度,抑郁成疾,不治身亡,难道还有谁还来较真?”
郭氏笑而不语。
“乐从训!”杨玉环寒声道:“他真正的上师是你?”
郭氏那张盛世倾城的玉脸上笑意退去,美目中第一次流露出独属于李辅国的幽暗与深邃。
半晌,她喟叹道:“公主果然聪明。你是如何猜出来的?”
“不只乐从训,还有淮西的吴元济,平卢的李师道,对吗?甚至四十八藩镇都跟你有关连我也不奇怪。毕竟各藩镇自行其是,与朝廷的关连只有派驻各镇的监军院,而那些监军使都出自内侍省,全是你的心腹爪牙。藩镇如果与朝廷的内贼勾结,第一个就是你!”
郭氏重新露出笑容,“所以你该知道,哀家,可是杀不得的。不仅不能杀,你们还要锦衣玉食地供养着哀家,每日里请安问好,不能让哀家受半点儿委屈,免得被天下说你们不孝,群起攻之。”
“吓唬谁呢?”
程宗扬冷笑道:“外边那帮大臣跟你勾结的够多吧,你猜怎么着?一看到你的尸骸,他们就叫着要灭你满门!藩镇比那些大臣还忠诚?你自己信吗?”
郭氏笑道:“侯爷敢赌吗?”
“你敢吗?”
“哀家为何不敢?”郭氏翘起玉指,拂过身体窈窕的曲线,“无论输赢,哀家都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