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个带着不确定语气的声音忽然自侧面响起。
中年商贾微微一愣,转头看向了对方,下一刻他那铁青的面容上面洋溢出一丝好友久别重逢的笑意,“原来是子迟兄啊,久违了!”
“那客官您是打算……”唐马儿试探性的问道。
“就坐那一桌,我要和子迟兄好好叙叙旧!给我按最好的酒席给我做一桌!”
中年商贾笑呵呵的走到了窗边那名文士打扮的男子桌旁,然后拉着椅子坐下。
“好嘞!”唐马儿连忙笑呵呵的转身离去,去往厨房吩咐去了。
“郑兄多年不见,最近在哪里高就呢?看来你一身崭新的缎面褂子,想来值不少银钱吧?”被称呼子迟兄的中年文士笑眯眯的问道。
郑姓商贾也不复之前的高傲,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便豪爽的笑道:
“自从多年前我负气离乡,在外面是折腾得个半死啊。结果有一次时来运转,让我当上了长安府于家的小管事,此后便一路升迁,如今已经是于府内院的三管事啦!说起来,要不是子迟兄偷偷塞给我一锭银子,恐怕我早就饿死在半路上了!”
中年文士微微挑眉,有些好奇的问道:“莫非是那个以运输军粮起家,如今涉及盐铁诸业,手眼通天,号称半个长安都是他家的于府?”
听到幼年好友提到自己的主子,郑管家也是颇为自豪的挺了挺胸膛,他得意的说道:“那可不是!即使是长安知府、关中道大行台也是于家的座上宾呢!正所谓宰相门人七品官,我这些年也得亏于家照顾,也攒下了不少家资。呵呵呵……子迟兄,你现在在哪儿发财呢?要是有些不济,可以过来……”中年文士夹了颗花生米,然后朝着嘴里丢去,用力的嚼了嚼,淡淡的说道:
“我几年前中了举人,之后屡试不第。目前只能在县衙谋了份差事,日子还算不错!就不劳烦郑兄啦!”
“哦,我就说子迟兄是读书的料,三十出头就中了举人,咱们大兴城立县以来也没几个吧?哈哈哈……”郑管家对于对方的冷淡也不以为然,反而笑呵呵的说道。
中年文士却摇了摇头,回道:“若论读书的种子,咱们大兴还真有一个,只可惜啊……”“还有人比子迟兄你读书还厉害?”
郑管家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那小子四岁便开始读书,七岁便能作诗。十二岁便中了秀才。你说厉不厉害?只可惜啊……”中年文士再度发出一声叹息。
“可惜什么?”郑管家好奇的追问道。
中年文士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大门那里传来唐马儿充满欢喜的叫喊。
“哎哟,这不是陈公子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老可是很久没来咱们醉仙楼了……”而这时忽然大堂涌入一股寒风,却见一名身材高挑,面容俊朗的青年披着紫色貂裘,手握暖炉走进了醉仙楼,他的身后还跟着名眉清目秀,身材高挑的青衣小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书童。
唐马儿一脸堆笑的跟在主仆两人身后,那模样比起之前伺候郑管家时还要谄媚。
郑管家看到那少年郎的模样时,顿时暗暗赞道:
“好俊的少年郎!”
只见那青年身材高挑,体格匀称,面容俊朗如少女,却又不失英气。
剑眉星目,红唇皓齿,也无怪乎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郑管事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
中年文士却是见怪不怪的夹了颗花生米,丢到嘴里用力嚼了嚼,然后又抿了口酒,只是他的视线却一直在那貂裘青年身上。
“我的雅间准备好了么?”貂裘青年笑眯眯的问着身边匆匆赶来亲自侍候的店掌柜。
“那肯定的,陈公子是咱们的老熟客啦!我们早就把雅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静候陈公子到来啦!”
胡须有些花白的店掌柜笑得比对方还灿烂,连忙搀扶着貂裘青年的手,像是服侍自己太爷般,陪着对方上楼。
“子迟兄,子迟兄?子迟兄!喂,看什么呢……你认识那富家公子?”
郑管事看着中年文士一直盯着貂裘青年远去的身影,连呼数声才听到对方动静,他顿时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
中年文士摇了摇头,苦笑道:“何止认识,我还算是他的老师呢!”“哦……这从何说起呢?”郑管事来了兴致,于是好奇的追问道。
中年文士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似转移话题,反问道:“郑兄,你可知道百年前的延安府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