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真的很有勇气啊……要是我的话,恐怕就不敢去了吧……”说着说着,唐敏已经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呼吸也开始有些均匀了。
“好了,唐姐你就别老替我操心了……现在……我们应该紧紧相拥对吗……”看到唐敏貌似平静的模样,我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因此干脆闭上了嘴巴,将烟头掐灭后,转身楼紧了唐敏,将她的头埋进了我的胸膛。
第二天的上午,我比约定早了半小时前往了今天我将和顾千千见面的地点。
自从一个月前,因为父亲的去世,让顾千千蓄谋已久的阴谋胎死腹中,顾千千便好似人间蒸发一般,瞬间消失在我的眼前,并始终杳无音讯,甚至都不再去上班了。
事实上,关于顾千千最终被父亲责骂的事情,我还是通过周文川才知晓到的。
不过即便不清楚顾千千这一个月来过的如何,以她说一不二的性格,这次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恐怕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就在一周之前,似乎也打听到我最终要离开北京的消息,一直音讯全无的顾千千终于通过短信联系了我,表示希望和我见上一面,并让我在一周以内的时间答复她。
尽管唐敏和周文川都建议让我不要前来赴约,但或许是时间会冲散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恨意,一想到顾千千所有的行为,无非是因为扭曲的爱意所致,况且扶她姐妹也即将回到我的身边,我也就放下了对顾千千的成见,最终决定在正拆迁的老楼那里,和她见上最后一面。
七月初的北京,正处在烈日炎炎的盛夏,不同于南方的雨季和湿热,北方的夏天除了炎热以外,还有毒辣的太阳和极度的干燥。
尤其又赶上这大中午的时候,让我没走两步,身上的衬衫就已经湿了一半,口干舌燥之余,浑身上下都不太给力。
从东四十条地铁出来,走到我曾经那位于东中街的老屋,总共耗时不过二十分钟而已。
但这短短的行程,却在毒辣的太阳照耀下,显得格外漫长。
再加上一个多月没有回到这里,让我不由得如同一个就别家乡的游子,又新鲜又失落地东张西望。
一想到老屋如今很可能已经被拆迁的面目全非,我又忍不住感到一种悲凉。
这短短的一路之上,似乎冥冥中注定一般,似乎每一个场景都在让我难以自持地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从东四十条地铁站出来,我想起了一年多前,自己在同一个地方,初次见到扶她姐妹时的景象。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的沐羽燕身穿一件洁白的连衣裙,头戴一顶同样洁白的这样草帽,那一身纯白无暇的装束,就好像她善良的心灵一般,没有任何的杂质和瑕疵,宛如圣洁的天使一样令人神往。
从东四十条桥一直往北看,隐约能够看见坐落于东直门拐角的砖角楼小区。
那里曾经是刚工作的我,每天都会前往散心的地方,那里也是我曾经的挚友刘小武的家。
曾几何时,当我们还都青涩懵懂的时候,每次我遇到烦心事,就会到那栋有些简陋的老楼里,和刘小武切磋几盘实况足球,或者干脆抽两根烟,一起骂骂社会,骂骂人生。
但如今却物是人非,刘小武一年以前已经彻底离开了我,也离开了北京,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到底是刘小武最终没有跟随上社会的节奏,还是这个社会发展到今天,除了灯红酒绿以外反而变得愈加冷酷。
直到现在,对于刘小武并不光彩地离别,我的心中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唯一我能确定的是,无论刘小武自身的责任到底有多大,无论我们在他临走前发生了多么大的不愉快,至少此时此刻的我,多少有些怀念这个看起来有些盲目自大,但骨子里依然满腔热血的好兄弟了。
走过东四十条桥,沿着工体北路走上一小段,当我看到港澳中心的时候,就该右转前往东中街了。
望着依然高耸在大地上的港澳中心,我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和沐羽晴见面时,也是她第一天来到北京这座大城市时,身穿一件粉色的公主裙,形象气质也如同可爱调皮的小公主一般的她,一脸可爱萌态地问我这座建筑物是干什么用的。
真是不知道,当初和姐姐一起强忍悲痛,为了成全我而离开北京的沐羽晴,如今是否因为人生的考验而成长不少。
当年那个活泼中带着刁蛮,任性里却透着善良的少女,之前能否有姐姐那么坚强。
尽管和姐姐一起相依为命,但情窦初开的她,又真的能像外柔内刚的姐姐那样,彻底放弃原本摆在面前的美好人生么?
终于,在不断的思绪之中,不知不觉地,我已经来到了自己曾经住过二十多年的,生我养我的那片老小区的门口,在看到大门外一个大大的“拆”字之后,曾经那幢虽然老旧,但却承载着我诸多回忆,承载着我、父亲、母亲、玲玲、沐羽燕和沐羽晴的一切记忆的老楼,此时却以一副断壁残垣的姿态,正式呈现在我的面前。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吧……
当我走到小区门口之时,高高的老吊车,正挥舞着沉重而无情的重锤,不偏不倚地砸中六楼,砸中我曾经居住的房间。
此时此刻,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凝结,我似乎真的看到,每一块掉下来的水泥,都是我曾经认识的朋友。
他们自由落体地坠落之中,也似乎在向我传达着无声的抗议,和一份依依不舍。
再过一个月就要到北京奥运会了,我心里清楚,为了祖国的大业,这种有碍观瞻的建筑,必然将被时代的车轮碾压过去。
但是现实归现实,我却庸人自扰地不禁思索,这种日新月异的变化,这种过于快速的发展,这种不断淘汰的规律,难道真的是我们这个世界所需要的吗?
难道真的是这个时代里,每一个人必须去接受,还必须得乐于去接受的进步吗?
老实说,对于这一切,我的心中没有明确的答案。
况且时间也不给我仔细思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