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太仙并未拔剑,跨步挥手间同样两招,分别打碎了二人头骨和咽喉。
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纪翩翩揉揉眼睛,哪怕再巧的拳法剑法她也不会如此震惊,可这个适才和自己骑马还略显窘迫脸红的少年居然无招无式,随手就格杀三人,她出身名门大派,知道这比表面看还要难得多。
其他庄丁知道来了硬点子,提刀一哄而上,怪叫声中倒也气势逼人。
华太仙一味冷笑,不动如山,等到有几人已经挥刀近在咫尺,他衣袖微动,蓦然拔剑!
剑刃与剑鞘清越的摩擦声还未散去,眼前数人已经钢刀折断,手捂咽喉栽倒在地,须臾之间,指缝内渗出的鲜血染红积雪,甚是凄艳。
领头的中年汉子大惊失色,他生平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剑法,过往那些所谓正道侠客和这少年一比,简直是无毛土鸡和彩羽凤凰的差别,他身手敏捷,急停急退,打算先寻庄主和那燕先生,再联手退敌。
没想到刚刚转身,一剑凌空飞来,将他心脏刺穿,余势不止,直将尸体带的飞起老远,插到几丈开外的石柱方才止歇。
丢弃兵器乃比武对敌的大忌,纪翩翩急忙挥剑冲入人群,想将自己的剑交给华太仙使用。
华太仙并未接剑,长臂揽过如玉伊人到己身后,双掌一合一分,罡劲带动狂风,打得漫天暴雪一片混芒,原本落手即融的雪花化作冰箭,瞬间将几十庄丁全部击穿,血混雪中,红红白白,冒着丝丝热气,场景极其骇人心魄。
几人侥幸未死,却已经吓得肝胆俱裂,他们见这少年英俊豪迈,少女娇艳清丽,恍惚间误认为是自己平生作恶多端,上天派来天神剑仙来惩罚自己。
华太仙手腕一翻,凤天舞被罡风吸附,自动跃回到他的手里,眼睛看也不看,直接插回背后剑鞘。
纪翩翩目瞪口呆,她曾见过师父素南心惩治恶霸,一度觉得普天之下也就司空黄泉以武圣之尊才能略胜师父半筹,今天见这华太仙三招两式连毙数十名身经百战的好手,这到底是何等卓绝的神功剑法才能办到?
华太仙对她一笑:“这等恶人平日不知干过多少灭绝人性的案子,比南疆魔道还要凶蛮,可不能心软手下留情。”“说得没错,我来。”纪翩翩想起门口少女首级,银牙一咬,挥剑将那几个苟延残喘的悍匪全部杀死,之后才问:“刚才怎么放了海天一回后面,你武功那么高,他肯定打不过你。”听到美女称赞,华太仙也是容光焕发,难免自得,淡淡的道:“我说了,绝不能让他舒服死去。”纪翩翩微凛,低声道:“你要如何对付他?”“走吧,风雪夜寒,莫冻坏了。”华太仙没回答,而是俯身捡起纪翩翩脱掉的锦缎棉袄,轻轻披在她的肩膀。
“刚才海天一还说有个燕先生,在贼窝喝酒多半不是善类,一并杀了为妙。”纪翩翩芳心乱颤,这种少年巅峰的高手居然还如此彬彬有礼,又比格杀悍匪难得多了,她耳朵有些发热,率先窜进内庄。
过了走廊,花园中有几个老妈子之类的下人,华太仙心道:多年来不知多少良家妇女坏在这些老狗手上,不如宰了干净。
纪翩翩见他眼现杀机,小心说道:“华……华大哥,那些贼人杀了也就杀了,这些老妇将来也没机会做恶,就不要多造杀孽吧。”“好,妇孺不杀便是。”华太仙伸手一指,隔空封穴,将那些下人全部点倒,“去年在南海我和六个志同道合的弟兄结拜,排行第四,你就……”“四哥懂得宅心仁厚,将来必有福报,不过四哥这称呼有点土气,还是叫你太仙哥哥好听一点。”听他尊重自己意见,纪翩翩眉开眼笑,对于他的武功则已经略显“麻木”,认死理的觉得此人绝对天下无敌,哪怕下一刻一剑砍断整个山庄也没什么稀奇。
华太仙心下发笑,着实没觉得太仙哥哥比四哥新鲜到哪去。
山庄内院还算雅致,只一间屋子灯火通明。
“滚出来受死吧!”回答的是一张巨型铜网自地而起,将二人裹在半空,四周有钢丝连接院中最高的大树,机关恶毒,海天一当年在大海纵横时不知伏杀了多少高手。
网线锋锐,将二人衣衫割破不少,他俩脸对脸贴在一起,片刻间竟忘了惊慌,华太仙只觉少女面颊肌肤冰凉滑腻,挨蹭之间,那颗冰原压服群雄都没起波澜的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
“哈哈哈,似你这种自持天下无敌的小毛头我见的多了,今日让你知道海爷爷的厉害!”海天一手持赖以成名的锦瑟刀冲到院子,大笑不止。
嘣嘣嘣的铜丝断裂之声不绝于耳,华太仙剑气四溅,比刀砍蜘蛛网还要快速,他率先落地,双手接住纪翩翩,触手绵腻,好像软玉般温润,随即将少女安放下来,定住心猿,心悔不已:今日怎么如此孟浪心躁,快点杀了老贼立刻离开,免得把持不住继续丢人。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海天一大叫一声,双手握柄,锦瑟刀迎风狂劈!
刀入华太仙的食指拇指之间,仿若生根,任凭海天一咬牙切齿,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拔不出来。
“锦瑟琵琶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锦瑟刀……多美的名字,居然让你这牲口似的混账老贼给污了。”华太仙言语和眼神逐渐凌厉,二指用力,宝刀猛然弯曲打卷,须知刀乃百炼精钢所铸,他竟以血肉之躯生生废了此刀!
海天一虎口震裂急忙缩手,大惊道:“琅琊拈花,二指神通!你是华太仙!”。
他不明白自己向来只鱼肉乡里,名声不大,六大圣地的高手不可能瞧上自己,怎么会凭空惹来这样一位煞星?!
纪翩翩扯下披风遮住被铜丝刮破露出的些许春光,怒道:“你恶贯满盈,残杀无辜时可曾想过今天!”海天一自知不是华太仙对手,倒也光棍,冷声道:“老子一生享尽富贵,死了也够本,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姓海的皱皱眉头不是好汉。”纪翩翩心想此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有几分骨气。
“好汉?呵呵呵……”华太仙这一笑充斥无边的讥诮。
海天一眼珠一转,忽然道:“华公子神功盖世,名不虚传,你若不嫌弃,我愿意奉献我的金银财宝,做您的手下,不对,不是手下,是奴隶,是疯狗,往后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纪翩翩忙捉住华太仙衣襟,水眸充满焦急之意。
华太仙拍拍她的手柔声说道:“放心,我了解你的意思。”“公子答应了?”海天一误听成让他放心,死里逃生,不由大喜过望。
“我没有手下,更没有奴隶,我只有朋友,而且他们无一不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所以今夜你必死无疑,我之所以这么久还不动手就是想着怎么才能让你受尽折磨痛苦地等死。”纪翩翩本怕他只不过武功高强,但却是个奉行利益、权势为先的伪君子,并非真像表面那样是个忠肝义胆的侠客,如今一听这话,彻底放下心来。
海天一面色难看,忽然对着客厅叫道:“燕先生,您总不能看着我死吧?”这时屋中想起一个声音,声调极其古怪,非男非女,雌雄莫辨。
“本来我是看你心狠手辣,才专程走一趟想收你为己用的,哪知不过是个废物……”海天一彻底死心,其实屋中同样是位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可惜那人并非同伙,更非朋友,另外其恶毒狠辣的心性只比自己加个“更”字,否则刚才也不用反而对华太仙摇尾乞怜了。
暗夜风雪中,纪翩翩听到那个不男不女的诡异声音,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个燕先生又道:“但你倒是能屈能伸,如果只做硬气好汉,我可懒得动弹,可这无耻的性子倒也还像回事,好了,答应做我的哈巴狗,你今天就能活。”“忠犬海天一求主人救我性命。”人若是毫无希望时,也许会硬气不屈,但凡可以不死,那就很少有人能继续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