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刚躲藏好,便看到一伙人鬼鬼祟祟地聚集在楼梯口,交头接耳地说些什么。
尽管林新耳力非凡,但由于离得太远,且那些人说话很小声谨慎,所以林新听不见半个字,只看到他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看到那些人仍蹲在楼梯下的角落里,林新有喜有忧,喜的是赶上了时候,飞鹰他们还没动手,忧的是飞鹰他们蹲守的楼梯口,乃是客房的出入必经之道。
林新短暂思考了一下,觉得硬闯绝非上策,于是另辟蹊径,借着山体和树木的阴影掩护,悄悄绕到了客房尾部楼下,打算来个暗度陈仓。
东边客房大部分乃是依山而建,越往尾部走山体越高,尽头则是陡峭的石壁,而林新位于石壁的下方,乃是山体最高之处。
林新看了看上面和四周,确定这个角落被山体阴影完全遮住之后,用嘴咬住刀背,凭着灵巧的身手,从客房最靠里的那根柱子爬了上去,来到了客房尾部的走廊上。
林新猫着腰贴着墙根,悄悄往客房前部看去,发现从他所在的拐角到前部第一间客房,只需要拐过一个弯,两段距离加起来不过一百五十来步,更让林新感到欣喜的是,飞鹰等人全部蹲守在下方的楼梯口,走廊上竟空无一人。
林新暗自测算了一下距离,觉得以他的身手,绝对能在飞鹰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跑到房门口,敲响房门,只是不知这醉魂仙毒性有多强,里面的人中毒有多深,能不能起来给他开门。
出于这一点疑虑,林新犹豫了一下,刚准备冒险一试,脚尖刚跨出去,人还没从拐角处出来,却见得那楼梯口上冒了头,而且不是一个!
“他们…要行动了!”
林新吃了一惊,连忙闪身回来,躲进拐角后面,一颗心砰砰直跳,也不知道是在后悔自己的优柔寡断,还是庆幸没有冒失冲出去。
恰在此时,林新身后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了异响,虽然很轻微沉闷,但还是没有逃过林新的狗耳朵,而且他还听出,那一声异响好像是女子情急之下,被捂住口鼻后发出的呼叫!
林新驻足细听,果然听见里面又传来了响声,这一次听得更加真切,明显听见有压抑的“呜呜”声,还有木床摇动的“吱呀”声,听动静,还不止一人。
林新脑筋转得很快,马上便意识到,这正是朱三一行人中两位少女居住的房间,记忆里飞鹰派的是老二老四老五三个人,里面的动静,应该是三个贼人正在对那两名少女行不轨之事!
林新猜出了里面之人的身份,却是暗暗心惊,因为按照飞鹰安排行动的顺序,老二等人是第三波派出的,下手却比飞鹰他们快那么多,就算有傻大个老三拖延的缘故,老二等人的办事效率也未免太高了!
一时之间,林新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前方飞鹰一行人已经上了走廊,蹲在了朱三客房门窗前,眼看着马上就要动手,他此时要想闯过去报信,无异于飞蛾扑火,而若是视而不见,悄悄溜走,那之前的冒险和努力便毫无意义了,因为于谦依旧昏迷不醒,素娥又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带两个行动不便的人逃离飞鹰的追击,林新想想都觉得!
正犹豫间,林新又听得一女子闷哼呜咽的声音,那声音清脆如出谷黄莺,却又幽怨如杜鹃啼血,听得他心神一荡,胯下肉龙竟瞬间抬起了头,而他也鬼使神差地把手放在了门板上,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里面的人虽然欲行不轨,但却一点没放松警惕,门开的那一丝丝声音居然没逃过他们的耳朵,只听得里面陡然安静,一人压着嗓子问道:“谁在外面?”
林新自知已被发现,若是逃跑不仅前功尽弃,而且还会被飞鹰一伙人追杀,于是硬着头皮,模仿老六的声音,压着嗓子小声回道:“是我,老六,老大让我来看看你们这边的情况。”
里面之人顿了顿,回道:“哦,原来是你小子啊!别嚷嚷,先进来再说!”
事已至此,林新只能硬着头皮推门而入,打算用对付老十和十三的招数,来应对这次危机。
林新挑老六的夜行衣穿,一是因为他和老六身材相当,二是因为他杀老六的时候,老六是瘫倒在地的,衣服既没有像十二的衣服那样被捅破,也没有沾上多少血迹,有夜行衣加蒙面巾的掩盖,就算近在咫尺,也很难被看出破绽来,之前林新能骗过老十和十三,便是明证,更何况这房间比外面还黑,除非贴近了仔细看,否则五官都看不清楚,为林新的伪装又增添了几分底气。
话说回来,虽然有成功案例在先,但面对三个穷凶极恶的匪徒,林新依旧如履薄冰,他虽然知道这三人是老二老四老五,却具体谁是谁并不清楚,只能随机应变。
此外,林新还有两点需要时刻注意,一是不能露出脸,二是他的声音,之前在阁楼前,林新就曾被老十怀疑过,可他不说话也不行,因为他冒充老六来到这里,已经引起三人怀疑了,若是不能自圆其说,只怕这房间就是他的坟墓!
进了房间之后,凭借着一双夜视能力极强的狗眼睛,林新借着微光,迅速观察房间内的情况。
不出林新所料,老二等三个匪徒已经动起了手,其中两个已经爬到了床上,只有一个留在床下,而床上挣扎扭动的两个人虽然被遮住了面目,单从她们挣扎时发出的急促呼吸和呼救的呜呜声,林新明白,这就是与朱三同行的那两位少女。
林新观察房间内的情况时,三个匪徒也在齐齐盯着他,由于光线昏暗,林新又伪装得极好,所以三人看了好一阵,也没发觉异样,先前发声那人道:“老六,你那边事情都办完了?”
林新点点头,回道:“办完了,那狗官夫妻被送到了马厩那里,老十和十三也完事了!”
那人略显不悦地道:“办完了事就该老实待在那等我们汇合,跑这来做甚?”
林新脑筋转的快,知道说话之人定是团伙中的老二,于是回道:“有老三和十二看着呢!”
林新说着,想起了之前飞鹰在马厩前的训话,忽然心生一计,故作不解地压低声音道:“二哥,你这是做甚?老大不是交代过了,不能动她们么?”
老二语气一冷,没好气地道:“他只说让我们把人带到那里,什么时候说过不能动了?”
林新见老二如此说,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想起之前在阁楼前与老十的争论,于是说道:“可这是规矩呀?不管货还是人,都得老大来分配,二哥难道忘了不成?”
老二语气更加不满,声音也提高了几度,训斥道:“开口老大,闭口规矩!老六啊老六,你就是被他吓到了!老大说的那些规矩,只是对咱们而言,他自己什么时候守过规矩?还有那个蠢货老三,就凭着和老大的关系,每次都是把门望风,咱们在这舍生忘死,干着刀口舔血的活,他倒好,只需要舒舒服服地坐那等着,连汗都不用出,分钱时却比咱还多,你觉得这公平吗?”
另一人也搭腔道:“对,我早就看不惯了,干活咱最多,分东西分钱却比那三傻子还少,光替他干了!”
老二冷哼一声道:“老四说得对,咱就是为他们爷俩干活的!想当初老子和他结义时,那三傻子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却非要占个名分,老四老五也就比他慢了几天入伙,就得排在他后面,还有老六你也是,你难道甘心叫这么一个脑子有病的蠢货压着你?”
一直不说话的老五突然插嘴道:“我怀疑老三根本就不是老大的侄子,而是他亲生的,他偷了亲兄弟的婆娘,怕道上人说,才骗我们说是侄子。”
老二摆了摆手,打断了老五,语气一缓道:“老六,二哥知道你是奉老大命令来监视我们的!不过你可别忘了,你和老四老五一样,都是二哥我带入行的,你还是二哥同宗族的兄弟,咱们才是穿一条裤子的,以前二哥那么照顾你,你都忘了?”
林新脑子转得飞快,一边分析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一边装作被说动的样子,叹气道:“我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二哥对我的好,怎敢忘记呢?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