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藏讹庞乃是李元昊的智囊,听得此言,微微一笑道:“这一天要不了多久,只要除了那杨宗保,公子便可长驱直入,到时候这汴梁城就得改旗易帜了!”
李元昊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然,本公子今日与庞藉所言非虚,此次开战,主要目的是让宋朝求和,加倍贡奉钱财绢麻。宋朝幅员辽阔,人口更是数十倍于我大夏,若是强占汴梁,必不能久守,且东边还有辽国虎视眈眈,我若长驱直入,后方必定空虚,到时腹背受敌,形势危矣!”
没藏讹庞低头拱手道:“公子说的是,是属下欠考虑了。”
李元昊冷哼一声道:“不过你说的没错,那一天并不遥远!等本公子继承大位后,必定厉兵秣马,让大夏国力再上一层,只要在我伐宋之时,其余将领可以抵御辽国入侵的话,那这汴梁城就必定属于我大夏了!”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似乎这汴梁已经成了他们囊中之物。
这时,楼下街道上突然掀起了一阵喧哗声,原来是两位双十年华的丫鬟举着花伞,簇拥着一位中年美妇走过街头,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奇就奇在,美妇所到之处,路中行人便自动站到路旁,给美妇让出一条道。
李元昊只道是哪位公主贵妃出行,但又不见仪仗,于是目不转睛地望向那中年美妇,想从她身上找出答案。
只见这中年美妇身材高挑而丰满,比身边两位丫鬟足足高了一头半,她头盘高髻,发髻上插着一柄尺余长的冠梳,左右还别着两只蝶形簪钗,年约三旬,鹅蛋脸,面如桃花,细眉如柳,杏眼琼鼻,樱桃小嘴一点红,身上穿着淡紫色衫裙,领口衣襟上刺绣着祥云花鸟,微露的天鹅雪颈上挂着一串翡翠璎珞,脚穿一双软底绣花红布鞋,酥胸高挺,蜂腰纤瘦,臀部挺翘浑圆,双腿虽然被裙子盖住,但从摇曳的裙摆中仍可以轻易看出美腿的修长。
最让李元昊感到惊奇的是,虽然美妇衣着华美,雍容华贵,但却无半点贵妇的娇骄之态,她面色从容,不露喜怒,步伐矫健,行走如飞,以至于两个丫鬟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赶上美妇的步伐。
不过片刻,美妇便从李元昊眼中消失,但那匆匆而过的优美身姿和眼角眉梢流露出的英气却深深地刻在了李元昊脑海之中,让他回味无穷,久久不能平静。
“公子可是喜欢那位美妇?”
一声轻唤突然响起,将李元昊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侧身一看,却见庞贵不知何时已站在窗前,眼望着美妇消失的方向,脸上带着促狭的微笑。
李元昊神色淡然地道:“美人美景,自当与人共赏之,喜欢不喜欢,又有何妨?”
庞贵见李元昊顾左右而言他,眼睛一斜道:“公子可知那位美妇是何人么?”
李元昊见庞贵眼含神秘笑意,明显在等着他来问,心中不免好奇,于是微笑道:“别卖关子了,那美妇究竟是何身份?”
庞贵贴近李元昊身边,附耳轻声道:“此美妇正是公子死敌杨宗保之妻,名唤穆桂英!”
李元昊吃了一惊,面色微微一变,旋即又恢复正常,暗道:“原来是她,怪不得看起来如此眼熟,十多年前初见时她还是风华正茂的青春年纪,如今却已经出落成雍容华贵的美妇人了,更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她眼中的那股英气却依旧未减半分,还是那么让人望而生畏!”
原来李元昊年轻时曾随着父亲李德明去过宋辽边界,当时正是宋辽大战,穆桂英代领帅位大破天门阵之时,所以有些印象。
庞贵见李元昊沉默不语,不怀好意地笑道:“公子要认识她不难,但是以公子的身份,恐怕……呵呵。”
李元昊思虑良久,突然道:“走,我们回府,本公子有要事与太师商议。”
庞贵会意地一笑,也不阻拦,跟着李元昊便出门而去。
老鸨正领着一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进门,正巧碰见李元昊等下楼,连忙呼唤道:“唉,三位贵客,是不是嫌姑娘们来得太迟呀?千错万错都是奴家的错,要罚就罚奴家,您可千万别走呀!”
庞贵回过头,又丢了一锭五十两的纹银给老鸨,朗声道:“我们公子有急事,改日再来!”
老鸨收了银两,乐得老脸笑开了花,用又长又腻的音调道:“送三位贵客,贵客慢走,以后常来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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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宋军大营之中。
杨宗保端坐于帅位之上,左右列着各位战将,另有监军张由坐于下首。
杨宗保朗声道:“如今敌军龟缩于长城岭内,避而不战,此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敌军兵马众多,以逸待劳,实难攻取,偏偏圣上又连番下旨,催我军前进,这可如何是好?”
总兵王成出列道:“禀告大帅,这长城岭虽然地势险峻,但延绵数百里之长,敌军虽多,不可能每一处都有把守,依末将愚见,我们可以寻找敌军薄弱之处,率领一支奇兵绕到长城岭后,与正面大军一起合击,如此一来,敌军势必大乱,取下这长城岭后,大帅便可长驱直入,直捣夏都了!”
杨宗保微笑道:“王总兵所言正合我意,本帅这段时间也在寻找长城岭之突破口,通过对俘虏的讯问,本帅找出了三个薄弱之处,分别是老虎崖、陷金山与葫芦口。”
杨宗保站起身来,走到战事地图前,指着长城岭上三个豁口道:“这便是那三个薄弱之处。”
王成道:“原来大帅早有打算,末将佩服,只是这三处相隔甚远,同时派兵的话,难以呼应,若是奇袭,只能选一处进军。”
杨宗保道:“此两处虽然地势较为平坦,但距离敌军大营较远,绕过去所费时日太久,唯恐夜长梦多,被敌军发现,而这一处虽然地形陡峭,难以攀爬,但翻过去之后却正好在敌军大营斜上方,那里林高树密,正适合发动奇袭,依本帅之意,就从此处下手!”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杨宗保手指着地图上三个几不可见的小字:陷金山!
杨宗保见众人没有意见,于是侧身对监军张由道:“张大人,本帅议定从陷金山发动奇袭,届时本帅亲领五千部将趁夜前行,翻过陷金山,还请张大人率大军于正面佯攻,以牵制敌军,吸引注意力,等我放火为号,再全力攻打,不知张大人意下如何?”
张由面容白净,脸上留着鼠须,身材矮胖,脑满肠肥,其人无甚本事,却极擅拍马溜须之道,乃是庞太师派来监视杨宗保之人,听得杨宗保之言,张由嘻嘻一笑道:“吾乃文人,不晓战事,一切就听从大帅安排,吾等照办便是!”
杨宗保点点头,大手一挥道:“那此事就这么商定!众将听令!全军一更造饭,二更启程,张监军率军于正面佯攻,王总兵与本帅同领五千兵,轻装简行,从陷金山口绕到敌军后背,发动奇袭!”
众将退下后,杨宗保又唤来一名亲信裨将,面授机宜道:“为防不测,你领本部三千兵于大营待命,如若五更后还未见号令,便立刻启程前往陷金山下接应!”
然而杨宗保千算万算,却没料到帐外仍有一人没有离开,将刚才嘱托听得仔仔细细,这人便是监军张由!
监军张由目送着裨将走出大帐后,才回到自己的营帐,快速写了一封书信,让一名亲信兵丁带着,偷偷出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