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采薇负重前行回到半山腰的庄子里已是狼狈不堪,但她来不及过多休息,简单换过湿透的衣衫后,又匆匆将容津岸搬进屋子里来。
点燃烛灯的屋内让叶采薇这才将眼前的面容彻底看清。
一路的雨水冲刷了他身上大部分血渍,棱角分明的面容毫无血色,湿发凌乱地披散开来,那双总带着令人感到压迫感的凌厉双眸紧闭后,令他整个人戾气退散,再无更多气势。
叶采薇的记忆中,容津岸一直是冷静沉稳的样子。
他不苟言笑,冷淡疏离,让人心生距离感,总觉得他难以接近。
高挺健壮的身形令他即使是不良于行,也仍旧令人生畏。
无论何时,她都未曾见过容津岸如此时般虚弱狼狈。
叶采薇不知如今的容津岸为何会受伤倒在山林中。
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前世虽一直相处得平淡,容津岸在世时却从未亏待过她。
就当回以他前世对她的照拂,自是不能放任他不管的。
早已是有过亲密接触之人,容津岸也昏迷不醒毫不知情,叶采薇心下并无太多顾虑,动作麻利地开始替他脱衣。
只是当容津岸衣衫褪尽时,她瞳孔还是不由自主地紧缩了一瞬,手上动作顿在原地。
咕噜——
一声突兀的吞咽声令叶采薇霎时回神,手上动作恢复,脸颊却蔓上不自然的绯红。
容津岸有一副极好的身子是叶采薇前世便知晓的事实。
她看过摸过,甚至被那强势的男人要求着亲吻舔舐过。
她从羞涩,到自然,最后甚至不可否认地知晓,坦诚相见时的移不开眼名为着迷。
肌理分明,线条优美,麦色的肌肤带着野性的冲击力,宽肩窄腰像是上天雕刻的艺术品,呼吸带动的起伏令光影打在强健的肌肉上阴影晃动。
三十岁的容津岸已是趋近完美,她却没想到如今二十五岁的他,竟会更加优越。
长裤褪下,叶采薇脸上红热更甚,眸中惊艳退散几分,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某处仍是如记忆中一样嚣张跋扈,即使沉睡着,也叫她生出几分退缩的怯意。
雨天夜里湿寒,叶采薇也没有趁着前世丈夫昏迷不醒时偷看他身体的喜好,连忙收回思绪快速将他褪掉湿衣的身子塞进了绵软的床榻中。
视线向下,叶采薇这才看见容津岸血流不止的伤口伤在腿上,忙拿过一旁提前准备好的热水和毛巾擦拭伤口处的血污。
血污擦净,伤口逐渐清晰显露出来。
叶采薇神情一怔,有些不确定地凑近仔细看了起来。
拳头般大的血窟窿生在容津岸右腿脚踝处还在不断冒着血珠。
污血晦暗,伤处狰狞,伤口周围的皮肤诡异地攀爬着一道道青色脉络,看得让人生理不适。
但叶采薇却是认得这青色脉络的。
前世容津岸战败负伤,而后腿疾难治瘸了腿,她曾无意间看过一次他的腿伤,正是伤在右腿脚踝处,和此时眼前的伤处一模一样。
只是眼下的伤口更加血肉模糊,那时她所见的已是陈旧伤疤。
所以,前世导致容津岸不良于行的伤,不是因为那场战事的落败,竟是此时就已落下的吗。
那个她曾遥望过的挺拔青年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眉宇间皆是不可一世的骄傲,可后来因战败和落魄,以及再也无法行走自如的身姿令他沉默暗淡,再难从他深邃的黑眸中看见昔日半分光彩。
记忆中两个不同时期的容津岸逐渐重合在一起。
叶采薇咬了咬牙,连忙起身在今日采买的物件中翻找起来。
大部分物件被雨水淋湿,但藏于最底层的药材因着珍贵被她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住,再度拿出来倒也完好无损。
叶采薇打开纸包鼻尖蹿入一股浓烈的药香,一时间又有些犹豫了。
这药材可不便宜,甚不知是否对容津岸的伤势有作用。
她本是为着给自己留作不时之需,就这么用在容津岸身上还是有些肉疼的。
叶采薇站在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深吸一口气,她还是很快有了动作,迈开步子朝着庭院一边前去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