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像流萤般窜向夜空。
二混子蹲在人群边缘,捧着缺了口的陶碗,一边安静地吃着肉,他一边听着别人聊天。
他嘴里塞着大块的炖肉,腮帮子鼓得老高,眼睛却滴溜溜地乱转。突然,他发现不远处一棵树后,沈玉莲那身灰扑扑的的确良衬衫若隐若现。
二混子喉结猛地滚动,把嘴里的肉囫囵咽下。他盯着碗里油汪汪的肉块,又偷瞄了眼树影里的人,然后就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
此刻,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肉香,“炖肉锅”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社员们用瓦片、石头当碗,围着火堆大口朵颐,说说笑笑。
现场很热闹,二混子也是林家屯的一员,所以,社员们没人撵他,大伙杀猪,见他过来凑热闹,也没人说什么。
大伙分肉吃,他过来,也给他分了。
作为屯子里的一员,他已经很感激了。
他知道,大伙都不喜欢沈玉莲,这个时候,他就装作没有看见好了。
二混子低头吃得香,再也不瞥沈玉莲那边一眼。
沈玉莲死死抠着树皮,指甲缝里嵌满了碎屑。
她贪婪地吸着空气中的肉香,喉间发出克制不住的吞咽声。看着二混子假装没看见自己,她气得眼眶发红。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终于在火堆最旺处锁定了夏红旗。
此刻,夏红旗正捧着个大海碗,碗里堆着颤巍巍的红烧肉,火光映得她漂亮白皙小脸泛着红润,看起来,格外美。
“好饿……”
视线落在那碗红烧肉上,沈玉莲踉跄着往前挪了两步,干枯的树枝在她脚下发出脆响。
她眼巴巴望着夏红旗碗里的美食,那裹着肉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馋得她不断地吞口水。
并不由自主地冲着人群那边挪动着脚步,看着那边,她眼神里突然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热切。
她热切地期盼着有人可以发现她,喊她过去吃肉。
夜色下,社员们围在篝火周围有说有笑,好不开心。
他们大口吃肉,有的还拿出了从家里带来的老酒。
吃的那叫一个畅快。
在篝火中架着两口“肉锅”,那香喷喷的味道,别提多诱人。
视线落从夏红旗碗里,转移到哪热气腾腾的“肉锅”上,沈玉莲强压住内心的激动与期盼,走向众人。
现在,她就站在众人不远处了。
她相信,别人一定会发现她的。
可是,她站了许久,居然没有人发现她!
沈玉莲本能地扭头看向二混子,却发现那个男人的脑袋瓜子,也越来越低了似的。
而人群中的夏红旗和陆川,还有大队长他们,似乎是无意识地冲着她这边瞥一眼,可依旧并没有发现她!
罢了,哪里是看不见,分明就是没有人想搭理她!
沈玉莲突然就很气,她猛地扭头看向夏红旗那边。
既然吃不上肉,算了!她不吃就是,她还是快点让夏红旗拿出时光宝镜。
以便早点唤醒“沉睡”中的陆川。
“红旗,给,这个给你——”沈玉莲正要冲过去,突然听到大队长王铁柱的大嗓门突然炸开。
她扭头看过去。
就见大队长用一根铁钳从“肉锅”里夹了块足有小臂长的猪排骨,冲着夏红旗那边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