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深,月光在榻榻米上缓慢移动,将对坐两人的影子渐渐拉长和交融。
你伸出手,倾身抱住了他。
银时身体僵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下来。
他的下巴抵在你肩头,身上是清淡的草药香,银发在月光下像是染了层新霜。
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分明是从死神手中幸运捡回一条命,银时此刻却奇异地感到安宁,抬起双手落在你背上。
前不久还在赌上性命共同战斗的两人,如此拥抱着感受彼此鲜活的心跳。月光依旧清冷,但不再像悬在头顶的利剑。这个静谧的夏夜里,往昔的硝烟血色,还有那些未能厘清的诺言,全部化为此刻相贴的温度。
许久,你松开手,发现银时困顿闭上了眼。你扶他躺下,为他盖好薄被。
正要起身离开时,手腕却被轻轻握住。
“以前在战场上,大家一起喝酒的那次……”银时的声音睡意渐浓,像在梦呓,“你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那么久以前的事,你觉得我还会记得?”你无奈嗤笑,拉开他的手放回被中。
“也是啊。”他闷闷道。
踏出几步后,你在门口停驻,身影沐浴着月光映在纸门上,像一幅褪了色的浮世绘。
“我想起来了,那时我说——”垂头思索片刻,你推门轻声道,“‘只要你这笨蛋天然卷还活着,喝多少我都奉陪。’”
纸门合上,从窗外悠悠飘进远处三味线的乐声。
银时猛地睁开眼,望着屋顶的房梁,嘴角微翘。
“骗子。”他低声呢喃,轻松翻了个身。
银发男人枕着手臂,望着榻榻米上的光影出神,记忆里那个对月共饮的夜晚,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明明说的是‘等仗打完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珍藏的草莓牛奶全都换成酒’。”
……
走廊尽头,你靠坐在窗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里面的残酒映着月光,隐约令你又看到了那个始终陪着自己坐在屋顶上的银发少年。
“真是……”你摇头轻笑,将酒杯搁在窗台上,“一点都没变。”
吉原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月光明朗如初。
第二天回到家后,你拨通了宗信的电话。电话那头,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稳,背景音里还隐约能听见小瞳吵闹着要外公带她去吃团子的声音。
然而,在你做完简要行动汇报后,正准备询问关于银时的事,宗信却主动提起了他。
“‘吉原的救世主’——”画师意味深长地念出这个称号,语气里透出几分揣摩,“我听说吉原的游女们都这么叫他,想必是个有趣的人物。”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你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次拜访会带银时与他见面。
——但那只是单纯的好奇,还是另有所图?
你不得而知,也没空去细想,而是在挂断电话后,没有耽搁地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陆奥的电话接通时,那边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接着是辰马“疼疼疼”的鬼哭狼嚎声。
“他怎么了?”你奇怪地问。
“看到是你的电话,要来抢手机而已。”她冷冷回答,“不用在意他,说正事。”
于是你详细对她说明了吉原事件的前因后果和自己的请求——在宇宙中寻找一种能彻底治愈日轮腿伤的方法,让她能够真正从轮椅上站起来。
“和三叶那次一样,钱不是问题。”你说。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紧接着传来陆奥爽快的回答:“明白了,我会留意的。”
暑假的最后一天,你如约带上银时前往宗信的宅邸。正午的日光洒落庭院,院中的木槿花开正盛。刚踏入画室内,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惊喜地喊道:
“阿景姐、阿银哥哥!”
一道小小的身影扑到你们面前。小瞳双眼亮晶晶地仰头看着你和银时,脸上满是兴奋:“你们来啦!我正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们呢,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们和你外公约了今天见面。”你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眯眯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