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挽澜径直走了进来,弯腰在地上捡了自己的那块碎银,碎银旁边是一地的花瓶碎片,看起来是碎银投射过来之时,有人随手抄起花瓶挡住了它。
顾挽澜看向小厮正在流血的右手,眯了眯眼,随即重新看向了眼前那位自她进来后,便不发?一言的帷帽男子,“窥探朝廷命官,还要如此藏头露尾?”
“我家公?子是染了疾,不能见风!”
“这位公?子既然不能见风,咱们绣衣使?做事向来体贴,小朱,去把此处的门和窗户都关?咯。”顾挽澜漫不经心吩咐了一声。
很快,朱恒远就把门窗都给关?好,还贴心的递给了顾挽澜一方手帕。
顾挽澜用手帕捂住了露在面具下?的口鼻,离远了那位公?子数步,“好了,摘吧。”
“你、你们——”小厮没想到?这群人如此无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帷帽男子制止了他,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无碍,配合大人们办案是应该的。”
帷帽揭开,里面是一张平平无奇又?满是病气的大夏人的脸。
顾挽澜心里略有失望,面上却不曾显露半分,“行了,你戴上吧。”
帷帽男子戴上帷帽之后,咳嗽了几声,方才缓缓说?道,“我无意于窥探大人们的行踪,只是方才大人探查的马车为?我所有,所以我便多关?注了两分。”
“哦?你竟是那马车的主人?”顾挽澜随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如此说?来,那当真是我错怪公?子你了。”
“不敢,也是我行事不周全?。”
顾挽澜捏着茶杯站了起来,又?朝着四周随意打量了几眼,“好像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行了,小朱,我们走。”
“大人慢走。”
“吱呀”一声,房门在顾挽澜身后缓缓关?上。
朱恒远跟在顾挽澜身后,压低了声音,“大人是觉得此人可?疑?担心是柔兰人的埋伏?”
顾挽澜把还捏在手中把玩的茶杯朝着朱恒远手中递了递,“喝不?”
朱恒远看着茶杯,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等接过之时,面上就带了几分意外之色,“竟然是凉的?”
顾挽澜笑了笑,“是啊,染了病气,要南下?去看病的富家公?子哥,屋里的茶水居然是凉的。”
朱恒远瞬间肃了神色,“我这就派人去监视他们。”
顾挽澜点了点头,“小心为?上,驿站喂马的小厮曾与我说?过,这位公?子进来之时,是带了三?五个家丁,我们方才如此大张旗鼓打上门,剩下?的人却完全?没有现身护主的意思,怕是有所图谋。”
“好,我这就去安排兄弟们。”
朱恒远正要离开,又?被顾挽澜叫住,“等等,还有一事。”
“大人请吩咐!”
顾挽澜站在楼梯上,看向大门外那铺天盖地似乎要隔绝一切的瓢泼大雨,神情有几分晦暗不明。
*
快到?夜间用饭之时,陈大夫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质子伤口处的腐肉已除,高热也暂时退了下?来,不出意外明日就可?以醒过来了。
顾挽澜闻言也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陈大夫的肩膀,“辛苦你了,下?去吃点东西吧。”
陈大夫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此刻也觉得肚子饿了起来,“哎,奔波了一天还真觉得有点饿了。走走走,一起去吃饭。”
“你去吧,我待会儿再去吃。”说?罢,顾挽澜朝着旁边的绣衣使?也摆了摆手,“你也先去吃吧,这里有我守着没事。”
不一会儿,屋内便只剩下?了质子和顾挽澜二人,瞬间安静了起来。
顾挽澜起身,垂眸盯了榻上的质子一会儿,脑海中各种念头闪过。
她其实很多地方都没有想明白。
不过如今倒也不用想太明白。
顾挽澜面无表情,朝着榻上昏睡不知的质子伸出了手。
驿站,一楼大堂。
正是饭点时分,住在驿站里的客人们都纷纷下?了楼,陈大夫刚到?了楼梯口,便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阵阵香气,猛地吸了吸鼻子,“好香,厨房在做什?么?小二,给老?夫也来上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