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低垂着头,厚厚的羊毛披肩被她裹得?更紧。
谈桐房子的暖气烧的好,室内温度很高,段柏章穿着单件衬衫,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就开始发热,而谈桐裹得?厚厚的,还是一下下地打着寒战。
她的恐惧溢于言表。
看着段柏章忙完,谈桐也只是木然地说了声谢谢,反应很是迟钝。
段柏章坐到?他身边,没有安慰她,而是开口讲起了自己的经历:“我?出的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
“什么?”谈桐从失神中抬头看他,只见段柏章却如同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一样?,没有一点后怕和恐惧。相反,他无比平静。
“当年我?所在的实?验室的科技成果比较领先,和美国的GPU大厂也有深度合作。在我?两?年学业快结束的时候,有一天我?发现?我?租的房子进去过人。”
“我?房间?的东西不多,因此?我?很容易就看了出来。当时我?以为是入室行窃——你知道那边的治安一直比较一般,检查后发现?没有丢失财物,警察来了也只是记录了一下就走了。”
不知不觉间?,谈桐的情绪也随着段柏章的叙述紧张起来:“然后呢?”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要找我?的护照。”
“护照?”谈桐提高了声音,她有些不解。
段柏章平静地讲述:“是的,他们不想让我?离境。”
随着心情渐渐平静,谈桐也恢复了往日的敏锐,她微微皱眉:“他们是谁?”
“很多人,研究机构、情报部门、芯片公司,一切有利益冲突的人都是这样?想的。”段柏章说,“但?我?坚持离境,后来他们便安排了这场车祸。”
谈桐微张着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为段柏章那消失的三天找了很多理由,却从未想到?只会在谍战剧中出现?的故事竟真实?地发生?在她身边。
为了阻止身怀尖端技术的科学家,为了不损害本国的利益,一国机器用这样?暴力的方式迫害一个来访的学者,一个普通平民。
那几天他在想什么?在想着国内的爱人吗?他拼尽全力从事故中好转后,收到?的却是分手的消息,那一刻他又该有多绝望?
或许是谈桐的表情太过凝重,段柏章故作轻松道:“但?我?当时的导师是个很好的人,他跑前跑后帮了我?不少忙。后来湛钧又在国内帮我?做技术专利的分割和企业架构回国,最?终还是挺过来了。”
可谈桐不想听这些,她只是想流泪。
他如今开车如此?稳当,似乎没有留下任何心理阴影。他把这件事埋在心里足足五年,若不是需要用来安慰她的恐惧似乎永远不会说出口。他甘愿成为被指责的那一方,任凭谈桐在心中记恨他,任凭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
这些他都无所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怎么又哭起来了?”段柏章抬手擦掉她面颊上凉凉的泪珠,谈桐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她摇着头,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只觉得?愧对段柏章。
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不过短短几天,两?人在道德上的位置便已?调转。
谈桐此?前是不想面对他,如今是无法面对。若是知道一个电话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她便是活活吓死?也不会向段柏章求救。
她宁愿当一只缩头乌龟,宁愿当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
她宁愿两?人永远错过,永远不解开误会,她也不想用真相换来负罪感。
她怎么可以这样?自私?怎么可以这么坏?
她背过脸去,将脸埋在手中,不住地抽泣。
“这下我?们扯平了,”段柏章却说,“我?们交换了秘密。”
谈桐从哭泣中挤出几个字:“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柏章说:“把过去放下,我?们都向前看。”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谈桐近乎崩溃地放声大哭,事到?如今他们之间?甚至隔了近乎生?死?的隔阂,还如何让她心无旁骛地接受他的爱。
“没关?系,我?们一步步来,”段柏章并?不勉强,“至少今天,先让我?给你找一个住的地方,我?想你也不想住在这里,对吗?”
我爱你
“去哪住?”谈桐抬眼看他?。
段柏章没回答,只是让她去整理东西:“带上生活用品就好,其他?都有。”
谈桐还是不解,在酒店住一切都是齐备的,根本不需要额外带什么。不过她还是收拾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装进?一个大托特包里。